第一章 夺宫 六 欲擒故纵 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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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小宝交谈中知道这个女贼叫李曼如，因为圈地家道中衰，父母都得病死去。而那些孩子也是附近孤儿，都聚集在一起，因为她年龄最大，以她为首领，为了养活这些孩子，她只好偷窃为生。韦小宝知道圈地是鳌拜搞的，这些人痛恨鳌拜，可以使用。他想起自己穿的是小裁缝的普通衣服，有些不解的问道：“你们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偷偏偷我呢？要知道我穿着普通，根本不像个有钱人啊？”
& A( S" ~0 x( P9 z 李曼如眼睛一翻，瞪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你这个人逛街看到东西根本不问价钱，这不是个有钱人么？而且你虽然外边衣服普通，袖口中露出内衣却是上等丝绸，这我还看不出来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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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, r6 g1 ]! r; C 韦小宝听得心中大乐，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。这个李曼如具有初步的分析情报能力，让那些小乞丐四处搜集信息，李曼如分析，这个情报局不就成了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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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q: @$ d. F5 e- ^ i% y 于是，韦小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曼如。他想到这些孩子年龄尚小，不可能做太难的事情。但是监视那些大臣府邸，看看他们有什么活动，大臣之间有何交往，这些还是能做到的。而且这些孩子年龄幼小，不会有人怀疑。还有就是让他们四处找些孤儿或者被圈地搞得家破人亡之人，将这些人养起来。- D; @* m" w# y9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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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听到韦小宝要养这些孤儿，李曼如心中高兴，此时听他如此说，李曼如有些怀疑。这个韦小宝到底是什么人？他想要干什么？居然要她带着这些孩子监视那些朝中大臣，难道想造反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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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s' J- m, s& L. {, i* n/ O 韦小宝见她沉吟不语，使劲在她胸口捏了一下，说：“你在想什么？不愿意做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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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L. Y/ i* R2 A6 o( y2 h 李曼如胸口吃痛，横了韦小宝一眼，说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" |/ G% F) Y0 ?! })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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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小宝想了一会，最终决定不告诉李曼如他的身份，这样即使这条线暴露，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。虽然这对李曼如他们来说比较残酷，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。政治斗争，有多么残酷，韦小宝这个后世来的人还是清楚的。于是说道：“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。只是我想告诉你，我效力的人，是谁也若不起的。如果你选择这么做，你的前途光明远大，今生荣华富贵。但是如果你背叛的话，这个世上都没有人保得了你！你自己决定。”( S6 s. Q2 x5 S) g% Q, |* t1 a5 j
% K, O3 p Z6 ^: i R: V 李曼如闻言深思良久，说道：“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，我便跟着你了。”3 S c% x/ h$ B" Y
+ {0 X; _! ~9 `1 O# Y 韦小宝将她搂入怀中，说道：“我难道会舍得骗你么？无论如何，我总会养活你的。”又交代让她不要告诉那些孩子目的，只是让他们去各个官员府门前观察，即使有人问起也只说玩耍。反复交代，韦小宝又逞了一会手足之欲，才放李曼如穿衣起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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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F! r: m: F# \3 V/ X/ u4 m 李曼如被他搞得走不动路，韦小宝拿出百两银子交给她，供她使用。同时将这个房间包下，做为他们联络所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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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，鳌拜正在训斥自己堂弟穆里玛。鳌拜已经将朝中大臣大半收服，不服自己的那个苏克萨哈也成不了什么气候。只是今日自己在大殿上公开忤逆康熙的意思，也有些赵高指鹿为马的味道，想要看看如今朝中到底有那些人还敢跟自己对抗。虽然最后的结果让鳌拜得意，只是晚上自己宴请自己的派系的人，却有很多人借故不来，这让鳌拜心中很是不爽。于是，看到自己堂弟穆里玛居然在调戏唱戏的戏子，鳌拜便借故训斥起来，说道：“你别高兴的太早，说不定那天我们都被拖到菜市口，全部处斩了。今日要不是你做了那些事情，我哪里犯得上跟皇上铤而走险？”, c. i; c) ?& N7 Y9 H, w
# b3 `8 j* X: ~$ I 穆里玛晕头晕脑的说：“我又做了什么？我没干什么啊？”% c3 a0 G: s) ^& |- I*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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鳌拜本是恨他不争气，事情办一件坏一件，见他强嘴越发来气，遂冷冷道：“没干什么？热河圈地，你调唆正红旗和镶黄旗打架，还圈了皇庄一块地！又抢劫民女，抢的是皇上乳母的亲戚，你瞧你多有能耐！”说着便从手上甩下一道折子来，“拿去看吧！皇上今儿个问起来，叫我好难回话！”% }9 u% o) @* [/ \! ]* C5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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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步尔善看着鳌拜的表情，心中清楚鳌拜到底为什么烦恼，上前说道：“如今也不是抱怨的时候，不如想个完全之策。”8 |* _( Z, N' e9 J# u" K2 Z) A, m
0 q; Z( ]' N' B% F) Q% E7 B$ z7 M 这个班布尔善本是大清皇帝的宗室，辅国公塔拜的儿子，论辈分还是康熙未出四服的本家哥哥，因塔拜死时，奉旨辅国公世职传给了老二，他反而只封了个三等奉国将军，一大家子人就靠每岁祭祖到光禄寺领那几百两世俸银子过日子，心中有些不痛快。鳌拜见他过得寒酸，倒常周济他。他因此对鳌拜十分感激。他是鳌拜的智囊，素来有”小伯温”之称。( Z7 \; a) d# H$ F/ _; \* m* p
: ], s& X3 K t2 X# k0 A 鳌拜看着班步尔善，问道：“有什么万全之策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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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x m6 l9 C! {% q" Z 班布尔善掏出鼻烟壶嗅了一口说道：“鳌公，在四位辅政中，索尼只在一日半日之内必死，那遏必隆八面玲珑见风使舵，苏克萨哈徒秉愚忠，手无实权，心无成算，皆不足虑。皇上嘛───呃，愚以为可虑之处正在于此。皇上虽说是个孩子，却颇有心机不可等闲视之。他调姓魏的到御前行走，听说君臣二人已经几次微服私访，这些天又突然冒出三大臣奏折这事。……这就像下棋，国手布局，步步紧逼上来了！”他顿了一下，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，便慢条斯理地说：“不过，优势还握在鳌公手中。苏纳海三人被诛，在疆臣们看了算是立了仗马，不敢嘶鸣。他们都清楚，当今是谁主沉浮……其实熬公所虑，乃是当今朝中大臣不服。如果让他们也清楚朝中到底谁说了算……”下面的话班布尔善觉得有碍，难以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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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y7 s8 O( {! i 这番话听得在座众人如同醍醐灌顶，无不悚然动容。塞本得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遏必隆：“老家伙不来，就怕是听到这些话。”想着，身子向后边靠了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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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[1 w4 O& D9 _' \ 穆里玛听得忘神。双手一拍，说道：“大人明见，这盘棋输了，什么都完了！依大人之见，下一步该怎么个走法呀？”班布尔善笑而不答，拿眼瞟着鳌拜。鳌拜用心精细，见周围众人并非都是跟自己同心，忙改口道：“皇恩浩荡，永世不忘。好，酒冷了，快饮下这一杯！”3 b! k5 [& L; q- F. ], B, ]3 D6 U
2 p. Z7 [/ s/ V' m, c5 Z# d 正说间，家人捧了一个黄匣子来。当日康熙批下朝廷的奏折都装在里边。按照顺治留下来的惯例，大臣的奏折任何人不得带入私邸。索尼病后，经太皇太后恩准破了先例。现在索尼病危，命在旦夕，这第二个”破例”，又转到鳌拜手上。鳌拜漫不经心地接过匣子，将它打开，随手拿出一件，一看便皱起眉头，犯了踟蹰：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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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见鳌拜如此关注，也都凑上来看。鳌拜将折子递给泰必图道：“苏克萨哈请守先帝寝陵，皇上有朱批，你念给大家听，看是什么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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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@# m: s) e) a$ s* m. B. T 一听说苏克萨哈要求去守陵，众人都大出意外，催着泰必图快念。泰必图从怀中取出一副西洋水晶眼镜戴上，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：“御朱批：＇尔苏克萨哈世受国恩，乃先帝顾命重臣，理应竭尽心智辅佐朕躬，共成大业，为何出此不伦不类之语？着议政王杰书问他，朕躬究竟有何失德之处，致使该大臣不屑辅佐，辞去政务？朝政有何阙失，该大臣何不进谏补遗而欲前守寝陵？该大臣身受何种逼迫，而置君国于不顾？” + i5 _2 }+ m) K2 r q9 S/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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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必图读一句，掀一掀眼镜瞧瞧大家。班布尔善愈听愈疑，眉头皱得愈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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鳌拜折扇一挥问道：“子翁，你看呢？” & ^& m6 }3 i7 ]9 K
" N F2 R- m2 b( S2 ]$ x% z& \$ m 班布尔善却不答言，只将头摇摇。鳌拜会意屏退了左右，只留下了泰必图、塞本得、葛褚哈、讷谟、济世、穆里玛七个人。穆里玛向来不服班布尔善，瞧他一脸正色，心里哼了一声：“假诸葛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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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C2 y7 u! t6 X 班布尔善见没有外人，立起身来说道：“借中堂前箸，我为中堂筹之！”说着拿起一根筷子，蘸了酒，在桌子上划了一道说：“苏中堂是气闷不过，才上了这道请守寝陵的折子，说的倒是真心话。先前他在皇帝处告状，被留中不发，后来又见杀了苏纳海三人，心中又难受又害怕，所以才不得已请守寝陵的。”几句话说得人人点头。他却口气一转，“皇帝呢，却别有图谋。就这么几句话，为什么要杰书去问，而不是鳌公？这是可疑之一。”他在桌上划了一道，“第一问不过是虚晃一枪，他亲政不久，哪来的＇失德＇之处？要有，也只能归咎于鳌公。”他又划下第二道：“要害在第二、三问。这就是逼着苏克萨哈告鳌公的状，再由杰书出面弹劾鳌公───这步棋出得又稳又凶，进可以形成围攻之势，退则不过抛掉苏克萨哈一个弃子，一个十四岁的人能想和如此周全……”他沉吟着摇头，徐徐道，“只怕太皇太后，也参与此事了呢！”4 m% z0 n) b" U+ P(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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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番话说得如醍醐灌顶，众人半天没有言语。鳌拜倒是很冷静，思考片响后，冷冷说道：“他如意算盘打得到精致，可我偏偏不让他得逞。怪不得今日上书房中他与杰书密谈，我前去时两人都神情慌张，原来如此。既然他们要放弃苏克萨哈这个棋子，我们就吃下这个弃子再说！”( P( D! @3 `3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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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来吃酒的也并非都是铁心随鳌拜之人，怎料鳌拜说得如此露骨，当下泰必图说道：“中堂，也未必非吃这个棋子不可，不如负荆请罪又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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鳌拜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，想到班步尔善那句“让朝中大臣知道到底谁说了算”打动了他，让他也知道如今问题的核心，乃是一个立威。想到此，停止踱步，对着班步尔善说道：“子翁，如今我们便去杰书家中，看那胆小的杰书到底有多大胆子！”6 x3 z9 e- `. U# n6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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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的妙计，就这么毁在了自己本家哥哥手中。
